[Jojo Rabbit] 春眠（Freddy Finkel/Captain Klenzendorf）

We must suffer, suffer from the truth.

-- Aeschylus, the Author of the Great Greek Tragedy, he was the one created the Oresteia Trilogy.

真相使凡人露出真實的本性，而凡人生而痛苦。

--艾斯奇勒斯：數部當代希臘偉大悲劇的作者，生前創作無數，偉大作品包括阿楚斯家族悲劇三部曲。

那天深夜，K醒過來了，像是溺水許久突然上岸的人，大聲的喘息。

芬科一臉擔憂地拍拍K的背部，安撫著長官冷靜下來。

K從床上起身，套上軍服外套，穿上褲子，就要跑出去了。

他的表情看起來六神無主，不是憤怒也不是傷心，而是六神無主。

芬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但是他跟在長官後方，也一起出去了。

就像平常那樣。

芬科很喜歡長官套著靴子的雙腿，有時候他們趁辦公室沒人偷親熱的時候，他都會反覆撫摸那雙套著靴子的腿。

他出神地凝視著長官的背影，直到長官停下腳步，他才意識到他們來到了他們平時教戰用的游泳池。

K拿出口袋中的鑰匙，打開了門鎖。

他們一起走了進去，芬科順手把門帶上。

「芬科，你為什麼跟來了？」K的語氣聽不出情緒，但又不像只是個問句。

「您要聽真正的理由，還是？」芬科問。

K沈重地嘆息，然後說：

「都好。」

「因為我擔心您跑出來就不會再回來了，我知道您可能夢到我，您的預知夢是百分之百準確的，但是我想要趁死前多跟您做愛幾次。」芬科老實講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，但卻無法停下來，「我不覺得那樣不好，至少……」

K生氣地快步向前，揪住芬科的衣領，然後把芬科壓在後方的牆上。

「注意你的語氣，小子。」他看起來生氣又沮喪到不行。

「不然您要把我關禁閉嗎？」芬科凝視著那雙眼睛，「您要槍決我嗎？您要痛揍我一頓嗎？」

他們就這樣凝視著彼此的雙眼，然後K鬆開了手，他們在游泳池畔坐下。

K哭了起來，壓抑地哭著。

芬科側身過去摟住了K，然後確認K不會看到後，用另一隻手擦掉了眼角的淚水。

「同性戀會有來生嗎？」K在芬科的懷裡問，「納粹同性戀會有來生嗎？」

「我不想要來生，所以不會有吧。」芬科輕聲說，「長官，有您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。（Heaven is the place on earth with you.）」

K沒辦法講話，那個哽咽來得太可怕了。

「您看過但丁的神曲嗎？地獄裡面有一個地方是專門懲罰同性戀的，但是我覺得我們不會去那邊，」芬科微笑著說，「我想跟您一起去保羅和法蘭切絲卡的那邊。」

「那是什麼？」

「保羅和法蘭切絲卡他們會在一個龍捲風裡面抱著彼此旋轉，那是他們愛上不該愛上的人的懲罰，我覺得很棒耶，能夠跟您一起在風中旋轉，真好。」芬科捧著K的臉，然後微笑著說，「死真的不糟啊，如果能夠跟您一起。」

K沒有說什麼，緩緩地貼上芬科的嘴唇。

他們又回到一起生活的地方，門一關上，芬科就把K壓在可以支撐的地方做了起來，甚至還來不及脫衣服。

沒有人講話，他們不斷地高潮又凝視著彼此，又再次做愛。

終於兩個人都沒有力氣了，他們在走廊的地板坐下。

「你好像我小時候沒有錢可以買的玩具喔。」K胡言亂語的說，「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想把你據為己有。」

「偷竊是不好的吧？」芬科笑了笑。

「啊？我偷了什麼？」K不解的皺眉。

「您說您沒有錢，但是您現在擁有我啊，」芬科微笑著，「用石頭打破櫥窗，搶走那個玩具逃跑，對您來說不是難事吧？」

「真是說不過你。」K也笑了起來，「但你別胡說了，我不偷不搶。」

「那您是怎麼得到我的？」

「我贏得了第15場近身競技，頒獎典禮那天，玩具店老闆雙手奉上，我就心甘情願地接受了。」K讓芬科親吻他的臉頰。

「辛苦您了，很重吧，那天您怎麼扛回家的？」芬科親吻著K的頸子。

「我把你放在腳踏著的後座，然後騎回家。」K說。

「太好了。」芬科解開K的上衣釦子，「謝謝您珍惜我，珍惜您的獎品。」

他們親吻著彼此然後在走廊上緩緩地抱著彼此睡著。

天亮了。

後記：

篇名的由來是簡莉穎的同名劇本，跟她的劇本一樣，有春有眠但是沒有半個人是睡著的。

K其實不是夢到芬科，他夢到他自己。

夢裡面只有他自己。

我很討厭西洋文學概論，很討厭但丁，很討厭神曲。

但是我很喜歡保羅和法蘭切絲卡的故事。

他們是痛苦的凡人，他們愛著，痛苦著。

K和芬科也是。

大家有空看一下《兔嘲男孩》吧，現在Friday有。

馨（alien），2020.05.03